<
    坚持到霸上,刘邦带着一百来人已等在那里。

    天边已有曙光,刘邦等人见张良到来,也不寒暄,直接朝着鸿门的方向去了。

    不过一个时辰,便到达了楚营,各人下马将椎帽脱下。

    刘邦等人看到张良身边站着怀瑾,惊讶之余有些欣喜,张夫人与项家是血亲,有她在说不定能缓和一下两方的关系。

    他们等在营帐外,士兵前去通传,怀瑾安静的站在张良身旁,余光中她瞟到男人堆里唯一一张女儿面——阮离欢。

    她身材修长,站在樊哙身边也不输个子。觉得好奇她多看了两眼,而后怀瑾收回目光看向营帐的方向,去通传的人回来了。

    “上将军尚未起身,诸位在此多等一会儿。”那士兵说。

    此时已日上三竿,项羽还没起身,好一个下马威!

    怀瑾有些沉不住气,欲上前质问,张良却拉了她一下,对她摇摇头。怀瑾咬着唇,憋闷的低下头,安静站好。

    在军营外站了半个时辰,也没有人过来招待他们,尤其是里面不停有士兵来来往往,对他们指指点点小声议论。

    樊哙烦躁,低声道:“沛公,他们把我们晾在这里不闻不问,是不是在羞辱我们?”

    刘邦抱着手,挺直胸膛,看着远处阴沉的天空,他无所谓的说:“这个时候了,哪怕给我一巴掌,也得忍着。”

    能说出这句话,怀瑾有些对他刮目相看。

    侧头看着刘邦,却发现阮离欢正看着自己这边,怀瑾的眼神一过去,阮离欢立刻若无其事的别开眼。

    北风刮起来了,怀瑾终于耐不得了,上前对戍守的士兵道:“上将军何时才起来?你们再去催一催!”

    那士兵立即大怒:“你是何人……”

    “不得无礼!”远处一声大喝,却是桓楚和龙且一同走了过来。

    桓楚挥挥手,让戍守的士兵退开,然后对刘邦道:“宴席已备好,请武安侯入内。”

    然而他们只让刘邦和张良夫妇入内,其他人通通被拦下,张良却笑:“其他人不能进,阮将军却是女子,随侍武安侯身旁应当不妨事吧?”

    张良的称呼刻意拉开了与刘邦的距离,桓楚看了阮离欢一眼,这人虽穿着戎装,但确实是女子,因此也让人放了进来。

    桓楚和龙且带着他们往主帐方向走,桓楚说话间不经意就将刘邦与张良分开,他无视掉刘邦,只看着张良:“子房清减不少,想必这段时间为了武安侯入关劳心劳力。”

    “我不过为一厩将,替武安侯管管粮草,何曾劳累?”张良风轻云淡的笑笑。

    他们说话都是暗藏玄机,怀瑾懒得咬文嚼字,直接问桓楚:“莺儿是不是也在这里?”

    对着她,桓楚的笑容就真诚了许多,他点点头:“莺儿很好,无人敢怠慢她。”

    她只恨不得马上去见见女儿,可已经到了主帐,士兵掀开帘子,里面的热气烘出来,顿时叫刘邦等人面上一凛。

    项羽坐在主位,范增和项伯分别坐在他左右,另有项庄和项冠陪侍在一旁。

    刘邦一进来,先跪在地上叩拜,姿态低下,一时帐篷里的人都有些意想不到。

    可项羽却没有让刘邦起来,只是直接看向张良和怀瑾:“张申徒夫妇近来可好?咸阳冬日苦寒,你们何苦到这里来受风霜?”

    张良从容应对:“此是次替上将军打下咸阳,苦一些又何妨?”

    项羽愣了一下,一旁范增目光似刀:“张申徒分明是替武安侯出力,怎么是替上将军打咸阳?申徒怕是说反了。”

    “武安侯得楚国相助才壮大兵马,他西征之时也是打着楚军的旗号前进。上将军在漳水被章邯拖住脚步,不能迅速入关。武安侯先行一步替上将军稳住关内,让上将军无后顾之忧屯兵在这里,是里应外合之计。况且都是楚军,本是一家,何故说两家话呢?”张良款款说来,不卑不亢,不疾不徐。

    范增冷笑两声:“素闻张申徒善辩,今日老朽见识了。”

    上头项羽思忖片刻,态度稍改,对刘邦道:“武安侯何故行此大礼,快坐下,席上已备好酒肉,我们边吃边喝。”

    刘邦这才站起来,讪笑着坐下,张良也带着怀瑾坐在了朝西的席位上。

    刘邦一坐定,就老实巴交的看过去,对项羽道:“去年与将军攻打定陶,我与将军并肩作战,得您照拂,刘季怎会忘掉您的恩德?更不敢有在关中称王的二心。将军若不信,可派人去咸阳城探查。我进关中,一点东西都不敢占为己有,登记了官吏百姓,封闭了仓库,就等着您到来。你若失不信我的话,可派任何人去调查,我手下的人可以替我说好话,可咸阳城那么多百姓,他们总不会都被我收买,上将军只要一探便可得知。”

    这话说得何其诚恳,项羽点点头,旁边范增却道:“怀王曾亲口说,先入关中者为王,怎地武安侯就一点不心动?”

    刘邦面容严肃,在空中虚拜了一下,义正言辞道:“刘季起兵,几次遭险,都都是武信君相助。怀王也不过是被武信君所立,刘季要效忠也只会效忠武信君,而非楚怀王。”

    言下之意,似乎是说他效忠的对象是项家,项羽叹了一口气:“也罢,看来那曹无伤的话并不可信,是我们误听了小人的谗言。”

    “上将军!”范增见项羽轻易就相信了,又急又怒的叫了他一声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