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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一屋子人都惊讶了一下,也来不及问前因后果了,项李氏更坚定了:“依我看,就应承了吧。刚刚他说了,要三书六礼八抬大轿迎你过门,如此郑重其事,我看了都觉得动容。”

    项羽抱着莺儿,也期期艾艾的开口:“我也觉得姐夫……张先生很好,他还救了小叔呢,你要是拒绝了,回头他虐待小叔可怎么办?”

    感觉侄儿说话像是在抹黑,项李氏笑着啐了一声:“瞎说什么,子房不是那种人。”

    项李氏可谓叫得是一个亲热,怀瑾连忙打断,笑着摇头:“我也没说要拒绝呀!”

    几人都是脸上一喜,怀瑾玩笑的想,他们是多怕自己嫁不出去啊?笑着叹了口气,她说:“我想先和他单独谈一会儿。”

    项李氏忙不迭让她过去偏厅,张良坐在那里老神在在,似乎胸有成竹。

    怀瑾跟桓楚说了两声,他便和那几个游侠离开了。

    在张良面前坐下,她道:“你今日不是要去恩师那里下聘吗?”

    “我几位老师都已经不在人世了,上哪儿下聘?”张良柔和的嗓音依然动听,清亮又温柔,不紧不慢的语调说起话来像在念诗:“那封信我特意让阿缠写的,本以为能把你激来下邳找我,谁知道没有奏效。”

    怀瑾抿着唇,看着外面的蓝天白云,道:“我没去找你,你不是很失望?”

    “我一早猜到你不会过去,我只是做无用功罢了。”张良好看的眉眼有点无奈。

    “知道是无用功,你还做?”怀瑾瞥了他一眼,语调松快。

    “总是忍不住想试一试,兴许老天眷顾我呢?”张良叩着手指,坐姿端正优雅:“谁知老天并没有眷顾我,那我只好自己来争一争了。”

    怀瑾又忍不住道:“你既知老天不眷顾你,便知争也是争不了的。”

    张良只是笑得更深,活像一只成了精的千年狐狸:“老天不眷顾我,你可以眷顾我。”

    定定看了她一会儿,他目光一下变得悠远:“姮儿,不要拒绝我,我知道你心里仍是有我的。”

    怀瑾嘴巴蠕动了一下,张良又换上怅然之色:“姮儿,你忍心把岁月就此蹉跎掉吗?我们本可以日日相守,琴瑟和鸣,却为了赌气和误会一再浪费时光,你说是不是?”

    是啊……怀瑾的视线爬上他的脸,容颜依旧俊美,可再也不是少年时的精致华丽了。岁月亦在这张绝美的脸上留下了痕迹,仔细看时,他的眼尾多了些细微的纹路。

    怀瑾忽然问:“我是不是也老了?”

    她问得奇怪,与原本他们要谈的事风马牛不相及,可张良却是认真端详着她的脸,回答道:“还是和我第一次见到你一样,又美丽又灵巧。”

    怀瑾笑了一声:“第一次见到,那时我才多大?”

    “姮儿在我心里,永远是美丽的样子,彼美孟姜,徳音不忘。”张良定定的看着她。

    视线一交融,两人仿佛回到初见那日的雪地里,她是总角小童,他是稚音少年。

    这一眼突然让怀瑾感到释然,她长呼出一口气,她还执拗什么呢?那么多年,这个人仍然执着于她。

    跨过那么多岁月,走过那么多磨难,他们如今还面对面坐在一起,两两相望。

    “彼美淑姬,诚心求娶,定不相负。盼琴瑟和鸣,白头偕老,永以为好。”张良坐起来,恳切的看着她,目中坚定。

    怀瑾忽笑开,低头轻声道:“就这样吧。”

    就这样吧,她想,人终究是要顺着自己的心意来,才不会活得那么拧巴。穿越到秦朝,她已经很倒霉了,不能让任性和意气阻碍她的幸福。

    于是就这样定下了,这次是正经办婚礼,各种流程也不能省去。

    因大家都心知肚明的原因,问名和纳吉就简略过去了,张良直接将聘书、礼书给了项声,然后便回了下邳准备纳征礼,也就是准备聘礼。

    不出意外的话,婚期就是在乞巧节了。

    算起来,她是第三次嫁人了,却是头一次准备婚礼。

    本以为就是走走流程,谁知道项李氏跟她说项梁会亲自过来发嫁,还会宴请所有亲朋来喝酒,又见到项李氏准备的嫁妆,怀瑾顿时觉得有些隆重过头了。

    说来她一个寡妇,把婚礼办这么大,不知外面会怎么传呢?

    把忧虑和殷氏稍稍透露了一下,殷氏笑得直打跌:“傻妹妹,正是因为你是寡妇,还能被如此风光迎娶,不知有多少人羡慕你呢!”

    说着她又补充道:“你和子房原先就做过夫妻的,他要是想接你回张家,本不必如此,但他如此用心,妹妹该高兴才是啊!”

    怀瑾有些说不出口的紧张,大家如此郑重,远远超出了她的预想。她满心忧愁的看着女儿发呆,可莺儿只是没心没肺的冲她咧嘴笑。

    六月二十五,张良的聘礼从下邳抬了过来,二多口大箱子。第一箱是玄纁束帛,第二箱是鹿皮,第三箱是绸缎……

    这些箱子全摆在院子里,项李氏带着女眷一一清点。

    这些聘礼是按着世家大族的规制办的,不算厚也不算薄,正正好。不过想着张良如今已经不比以前了,他哪里弄来的这些东西呢?

    怀瑾正想着,送聘礼的那人又送上一个盒子:“这是张先生吩咐,要亲自给小姐的。”

    作者有话要说: