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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午后夫妻俩满载而归,小莺儿坐在黄公身旁翘首以盼,看到父母她挥舞着拳头咿呀大叫起来。

    怀瑾一进门,那一身白衣想不看到都不行。

    “张先生远游归来了,一切顺利否?”桑楚见到张良,嬉笑着问了一句。

    今天的张良心情似乎格外好,他笑得如沐春天,看着桑楚手上的大小包袱,点头:“一切都好,侯兄夫妇这是去哪里了?”

    英月嘴快,在一旁道:“他们去准备往塞外的行李,每日都出门采买!等这场春雨过了他们就走了。”

    张良笑容僵了一下,然后笑得更深,风轻云淡的颔首:“是个好地方。”

    然后又说:“今日和黄公约了夜钓,侯兄一起吗?”

    她本怪英月嘴快,可听张良这么一说,她倒松了口气。同时的,她心头又涌起别的情绪,滋味难辨。

    “既是张先生邀请,那便却之不恭了。”桑楚竟然答应下来,然后就拿着买回来的东西先回了隔壁。

    怀瑾给莺儿擦着脏兮兮的小手,直把一条雪白的帕子都擦黑了,她点了点莺儿的额头,小声道:“你越来越淘气了!”

    女儿睁着墨玉葡萄似的眼睛看着她,似懂非懂。

    夜里桑楚和他们一起去钓鱼了,怀瑾在家带孩子,把女儿哄睡着后她毫无睡意,睁着眼睛发呆。

    外面一片漆黑,仍然没有人回来。想了想,她把孩子抱到了英月房间,然后打着灯笼去寻桑楚了。

    走了一长段路,她看见远处反着月光的水面上有一盏灯笼,三个黑影排排坐着。

    看身形,中间那个佝偻着腰的是黄公,左边那个歪坐着的是桑楚,右边坐姿风雅的是张良。

    她走到了桥上,捡了一块石子扔在桑楚脚边。

    “什么时辰了!还不回家!”怀瑾倚着桥,好整以暇的望过去。

    “伯盛,你这往后几十年的日子难过啊,老夫同情你。”黄公玩笑着说。

    一旁张良目不斜视,专注的看着水面。

    桑楚看过去,看见怀瑾只穿了一件素纱单衣,头发松松的披在身后,微风把她的青丝和衣袖吹起来,飘逸如似天女。

    见桑楚看着她不说话,怀瑾笑道:“你哑巴了?”

    “方才见你踏月而至,恍惚间以为自己见到了寒宫姮娥。”桑楚的手枕在脑后,流氓似的朝她吹了个口哨。

    黄公的笑声响起,怀瑾脸上一红,低下头去。

    张良忽然动了一下,他把鱼竿支起,一只硕大的黑鱼被钓起来。

    黄公赞道:“你今天倒是好运气,就快赶上我了。”而后又看向桑楚的鱼篓,嘲笑:“伯盛今天不行啊!”

    黄公的鱼竿也动了一下,拿出来一看,也是一条大草鱼。他把鱼放进篓里,然后去摸鱼饵,啊呀叫了一声:“我鱼饵没了。”

    他的鞋子被脱了放在一边,这一站起来,不留神竟把其中一只鞋踢到了河里。

    黄公光脚在桑楚腿上踢了一下,指示:“快!去给我捡鞋!”

    他们时常斗嘴抬杠,桑楚只懒懒的看了他一眼:“自己的鞋自己捡!”

    黄公便拿着钓竿准备打他,桑楚头一偏躲过了,黄公连打了几下,桑楚都准确的预判了他的动作,全躲过去了。黄公哼了一声,抱着手坐下。

    怀瑾看得好笑,正要过去给他捡鞋,谁知张良却突然站了起来。

    他撑着石头,伸手一捞将黄公的鞋给捞了上来,可两只衣袖和下摆却全湿了。

    作者有话要说:

    第337章 为情争智谋冠古今

    黄公不好意思了,连忙道谢:“我与他玩笑呢,一只鞋而已,倒把你的衣服都弄湿了。”

    踌躇了一下,黄公道:“这样罢,今日不钓了。”

    桑楚憋着笑,乐道:“那可不成,我这一条鱼都还没钓到呢!”

    黄公又想了一下,对张良道:“不如你去我那里换件衣服,虽是春天,浸湿的衣服穿着也不舒服。你换了衣服,再过来。”

    他看向怀瑾:“你带子房回一趟宅子拿衣裳吧。”

    怀瑾一惊,立马就要拒绝,只是话还没说出声,张良就走过来:“劳烦了。”

    “顺道给我带一壶酒过来。”桑楚补充了一句,怀瑾险些一口气上不来,她幽怨的看了一眼桑楚,一时不知道是该说他心大还是傻!

    张良已经走了过来,怀瑾微叹一口气,客气的伸了一下手,让张良走在前面。

    她提着灯笼落后他半步,与他隔了半米的距离。

    见他们一前一后的走远,黄公深深的看着桑楚:“你不担心?”

    桑楚在草地上半躺着,他指了指天,慵懒道:“一切自有天安排。”

    昏黄的灯笼照着脚下的路,怀瑾低着头往前走,谁也没有开口说话。

    四周树影斑驳,怀瑾心里涌起了一些伤感,她即将要离开中原,这段路大约是他们最后的缘分吧。

    正想着,张良忽然停了下来,怀瑾抬头,看见他冷漠的神情。

    往后看了一下,一片漆黑,黄公和桑楚的身影都看不到了。

    怀瑾心里有些慌乱,面上却镇定自若:“张先生如何不走了?”

    张良只是漠然的看着她,这张俊美的脸她不知抚摸过多少遍,如今她看着却觉得陌生。

    有旁人时,他温和儒雅得如春风一样;独对着她时,他冰冷得如千尺地窖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