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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客人们都散去,这个府邸一下空了下来,这是项梁早年就安置好的宅子,不过占地几十亩的普通富商住宅,比起他们在寿春的府邸简陋了许多。

    “你们再多留几日吧。”项梁大家长似的开了口。

    自然是要留下的,韩念和项庄都还没有到呢,怀瑾点头:“只要舅舅不嫌我们烦。”

    “这里是你的娘家,怎么会嫌你呢?”项梁苍老了不少,项燕一去,他已然成为一家之主。

    三人走在后院,张良问:“你们从战场上带来的那八百楚兵如何安置?会稽地远眼下是管不到这里,再过段时日秦人便会来重新立碑颁法,那么多人,难免被排查。”

    项梁对这个外甥女婿十分满意,他耐心说:“那些士兵我已放他们归田了,还有十多个亲信留在了府里作门客。”

    张良点点头,随即又道:“若需良帮忙的,舅舅随时遣人去淮阳报信。”

    项梁满意的点头,摸着胡子道:“眼下虽逢巨变,不过项家还是有富余,在这个小地方生活还算绰绰有余。你们小两口,只需过好你们自己的日子,不必忧心我们。”

    一路说着,走到了正厅,项声正在帮项李氏计算家中的人情往来。项声见到他们,先恭恭敬敬的给老爹问好,然后才和张良夫妇见了礼。

    “阿缠和阿籍呢?”项梁见少了两个人,不由皱起了眉:“不会还和在寿春似的,这两个混小子又出去乱逛了吧?”

    项李氏忙道:“阿缠在后院教阿籍练枪呢。”

    项梁一听,川字纹松了不少,还算舒心,他道:“一场战乱,让他们懂事了不少。”

    项李氏和项声连忙附和了两句。

    嫁出去的小姐和夫婿是贵客,项李氏一看到他们两就要按着规矩问候他们,然后让仆人上茶上果子好生招待。

    项李氏继续和项声盘算家务,项梁则和张良闲聊起来,怀瑾就在一旁看着外面的大日头发呆。

    这样琐碎的日常,有一种劫后余生的安稳。

    又过了两日,韩念驾着马车到了府外,项庄小小一个人一溜烟的跑进来,稳稳扎进母亲的怀里。

    项李氏最心疼这个小儿子,多日不见他,瞬间抱着哭出了声。

    “公子,车上有有、有银钱。”韩念口吃,说话都是言简意赅,然后将一本小账册交了上来。

    张良接过看了一眼,将账册给了项梁。

    怀瑾偷瞄了一眼,那几百匹马和八百多副盔甲卖了五百两银子。

    “现在战乱,货品的价比以前的低了不少。”张良说。

    项梁默默点头,那些马匹和盔甲本是要扔的,没想到又换来这么一笔钱财,也算是意外之喜了,他道:“这些钱分给那些士兵,也够他们一两年的嚼用了。”

    言下之意竟是一点都不留了,怀瑾心直口快问出口:“项家在会稽可有别的产业?”

    项梁一边让韩念把马车从侧门赶进去,一边回道:“会稽这边有几百亩地,不过等秦人过来接管时,恐怕又会重新划分了。”

    见怀瑾神色担忧,项梁不禁笑道:“别操心银钱,项家显赫了好几代,到了我这里也不至于落魄。你呀,跟你母亲一个性子,处处操心。”

    “我哪有!”怀瑾摸摸鼻子,她这么懒的一个人怎么可能会爱操心!唯一操心的,不过就是钱而已,身份可以不再尊贵,地位可以不再显赫,但绝对不能没有钱!这是她在现代古代总结出来的深刻经验!

    因为战争的缘故,外面行人少,集市也关闭了,怀瑾这几天就一直和张良在家里待着。

    不过张良要比她忙很多,时常会被项梁叫过去见见外客,她则跟在项李氏身后帮忙操心家务。

    可怀瑾什么也不会;让盯账册,她看两眼就犯晕;让调教下人,她又说不出个所以然;让她分配钱财,她又仿佛是散财童子……

    项李氏观察了两天,便涌起了深深的担忧。

    “我的姑娘,你这什么都不会,平日都是怎么管家的?”项李氏拉着她担心的问道。

    怀瑾一下卡了壳,半晌才吱唔说:“平时……都是子房管啊,我……我……家里的下人也有他人约束,我哪知这些庶务啊?”

    “你可是名门贵女,这样是要叫人笑话的。”项李氏目瞪口呆,她还从没见过管内宅的男人,也从来没见过一点庶务都不通的小姐。

    怀瑾娇美灵动的脸上眉毛挑了起来:“谁敢笑话我?奏死他丫的!”

    项李氏捂着胸口屏住呼吸,好半晌才回过神来,然后试探着问:“子房他……他不介意?”

    “他怎会介意!”怀瑾懒散的坐在软塌上,这会儿没外人她算是一点样子都不打算装了。

    项李氏努力的平复着自己的呼吸,看着她歪七扭八的坐姿,有心想提点两句名门闺秀的规矩和当家主母的任务,可却不知道怎么开口。

    天人交战了许久,她决定什么都不说了,兴许外甥女婿就是喜欢她这样呢?还是讨夫婿喜欢才是第一要紧事

    又想了想,项李氏最后说了一句:“在外头可不兴这样!”

    “放心啦,舅母,我在外面一直都是很有规矩的。”怀瑾拿起一枚杏子放进了嘴里,顿时酸的龇牙咧嘴的。

    项李氏忧心忡忡看了她许久,然后夜间就寝时和项梁说了这件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