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
    夏福在一旁恹恹:“这次不能陪着主子一块回去了。”

    “柳美人和庄美人的胎都是你看着,你哪有功夫。”怀瑾看着日渐发福的夏福,忍不住笑道:“你现在是良籍了,有了新名字和身份,别再叫我主子了。”

    夏福是在这个时代,伴她最久的一个人,无论是显赫时还是危难时,甚至是九死一生时,他都陪在自己身边。

    不过到了如今,他终于也有了自己的事情可做,而且还很快乐,怀瑾也替他高兴。

    夏福不置可否:“无论我是夏福还是夏无且,你都是我的主子。”

    思之低眉顺眼的站在一边,这两年她长开了,许是伙食好,她不复刚从奴隶市场出来时的干瘦,白胖了许多。怀瑾嘱咐道:“这半个月劳烦你看家了,若有什么不便,就去寻尉缭大人,想买什么吃什么,自己拿钱去买,知道了吗?”

    思之低着头从眼缝里看了一眼尉缭和甘罗,讷讷的点点头:“知道了。”

    蚊子哼哼的三个字,怀瑾摇头失笑,上马车时看向甘罗:“我回来的时候你还在吗?还是去王陵干活了?”

    “我一个月后再启程,你要是回来得早,咱们一块儿约个蹴鞠。”甘罗抱着手站在尉缭身旁,眉目舒展,满眼柔和。

    “那就说定了。”怀瑾上了马车。

    项伯对着甘罗一抱拳,然后利落的上了马。

    章邯面无表情的喊了声出发,这一队浩浩荡荡的人马就出发了。

    秦楚是邻国,到寿春的路程不过六七日,只是到了寿春,这五百士兵却难以进去——他国士兵是限制了进城数量的,章邯最后只好清点了二十人跟着进去。

    这一行人引得不少路人注目,怀瑾掀开帘子望着外面,她从来没来楚国,看什么都新鲜。

    掀着帘子看了半天,手都酸了她才放下来,对旁边的项伯说:“楚国的服饰较之秦国更见轻逸,且颜色也更鲜亮些。”

    项伯擦拭着他身上的一柄短刀,头也不抬的敷衍道:“嗯嗯,对。”

    他只对兵器打仗感兴趣,衣服首饰这些女人的东西他向来是不屑的。

    怀瑾白了他一眼,瞬间没了交谈的欲望。

    楚国的风土人情比起秦国,更加活泼有生气,路上的小商贩几乎是成群结队的,集市则是走个几十米就见到一个,不比秦国都城管理得十分严格。

    忽想起了张良,不知他现在人在何处了,横阳君起事肯定在颍川那边,他大概是往颍川那边去了吧。

    想到此,心情不由一阵低落。

    作者有话要说:

    第229章 探亲

    马车渐渐停了下来,项伯率先下了马,怀瑾听到外面他喊了好几声:“二哥二嫂,我回来了。”

    “大外甥女呢?”

    “姐姐在哪里?”

    “车上是表妹吗?”

    好几个声音同时响起,怀瑾掀开帘子下了马车,看见眼前一座高门大宅,门口站着三个大人两个小孩。

    其中项梁和项籍她都已经见过了,她不慌不忙的行了一礼:“二舅好,籍弟好。”

    然后看向一位中年女眷,怀瑾也不难猜出身份。

    余下就是项梁身旁站着的两个:一个已是成人,身量颀长;另外一个五六岁的孩子,皮肤白嫩天真可爱,大约这两位是她的表弟或者表哥。

    项梁和他旁边的年轻人面容隐隐有些激动,项梁指着身旁的大儿子说:“这是你大表哥项声。”

    项声遗传了项家儿郎一对明亮的眼睛,英俊精致不及项籍,气质飞扬不及项伯,不过胜在面孔年轻爽利,看着比她长了好几岁。怀瑾给项声见礼后,项伯就把她拉到唯一的那位中年女人面前,说:“这位你得喊舅母。”

    “舅母好。”怀瑾端正的行了一个礼。项梁夫人姓李,大家都叫她项李氏,她忙把怀瑾拉起来,满面笑容:“终于见到咱们家的小姑娘了。”

    项伯又一把搂着项籍和那个更小的孩子,道:“这都是你弟弟,阿籍你见过了,这位是项庄,是项声的的胞弟。”

    项籍和项庄大大方方的和她见了礼:“姐姐好。”

    项李氏看着她,眼睛有些发红,对项梁说:“她长得真像妹妹。”

    项梁压抑着笑容,示意夫人和孩子们把怀瑾拉着,一边往里走一边说:“快进去吧,你外爷还在里面等着呢。”

    怀瑾被他们簇拥着走进项家的大门,路上所遇仆从皆喜气洋洋的问好,口中称她为“小小姐”。项李氏拉着自己的手温暖有力,项籍和项庄也故意说些俏皮话,感觉到这些人对自己的郑重,怀瑾有些感怀和愧疚。

    她选择性的遗忘这具身体的家人,从没想着为他们付出什么,但他们却不遗余力找了自己十年,又如此郑重周到的对待她。

    想想便自嘲道,她果然如项伯所说,是个没良心的。

    项府很大,怀瑾一路留意着,至少穿过了四条回廊,才走到一个雅致古朴的大堂。

    一位老先生正站在堂前,朝这边张望着。

    想来这就是外祖项燕了,他的头发已经全白,但精神抖擞眼神坚毅,身型也不见佝偻,看他脸上的皱纹,年龄大概六七十岁了。

    那双炯炯有神的眼睛,让怀瑾想起来死去多年的母亲。

    项燕也正看着怀瑾,那张年轻美丽的脸,像极了记忆中缠着自己要出去玩的小女孩儿。项燕的身子有些颤抖,他唯一的、仅有的一个女儿,不到三十便身死他乡,带回的只有一个小罐子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