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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张良带着面具就从另一个房间出来,仿佛刚起床一般,怀瑾随手翻了一卷书让扶苏先看着,然后去洗漱了。

    蒙恬站在廊下,手里捧了一杯热茶,天寒冻得他脸上两团红色,看着越发觉得憨厚了。

    “你近日忙些什么呢?”怀瑾一边漱口一边和蒙恬唠嗑。

    蒙恬喝了一口热茶,一说话就有白气冒出来:“和往日一样。”

    他的工作就是守卫整座咸阳城,安排各处巡逻的士兵。

    看着怀瑾,蒙恬忽然脸红了起来,又些期期艾艾的。

    怀瑾用热水沾湿巾帕在脸上抹了一把,热烘烘的十分舒服,看到蒙恬的表情,她奇道:“怎么了?”

    “我……我定亲了。”蒙恬咧嘴一笑,露出两个小虎牙,多年从戎打磨的庄严此时消失无影,怀瑾依稀又见到初入秦宫时的那个动不动就害羞的少年。

    愣了一下,怀瑾笑起来:“好事呀!是哪家的小姐?”

    “是父亲一位故友的女儿,我还没见过她,不过……去下聘的人说,那位小姐生的很美。”蒙恬说着说着脸就红了,他在秦国相熟的朋友少,尉缭和甘罗又不在咸阳,定亲之喜除了和蒙毅说几句,竟不知再和谁人说。

    今天陪扶苏来见怀瑾,便忍不住把这事说了,见怀瑾发自内心的笑颜,蒙恬觉得十分窝心,又道:“到时候,一起去喝喜酒。”

    “哈哈哈,肯定的!”怀瑾理了理头发,边笑边把头发扎成了个辫子:“你的好日子,天上下刀我也得去!日子定了吗?是什么时候?”

    蒙恬笑道:“夏末的时候。”

    “那正好,我们肯定都在咸阳。”

    “嗯,尉缭大人马上也要回来了。”蒙恬的消息比她灵通,战场上情形如何,他肯定最先知道的。怀瑾点点头:“回来了,能一起过个年。”

    “是了,你们都不是秦人,过年都在冬天。”蒙恬笑眼弯弯:“甘罗大人和无且肯定也回来吧?”

    蒙恬说无且,怀瑾反应了一下才知是在说夏福,立即点头:“这两个要是不回来,以后不让他们进我这院子的门!”

    蒙恬摇头笑起来,温声道:“你看着好了很多,又是爱说爱笑的样子了。”

    怀瑾白了他一眼,不留面子:“老气横秋!赶紧进去烤火吧,外面冷。”

    屋里张良和扶苏一人坐了一边,一人手里一卷书,一个赛一个的认真。怀瑾觉得这一幕有些好笑,看了半晌不知觉笑出了声。

    一大一小都抬起了头,扶苏歪着脑袋大大的不解,怀瑾过去揪了揪他头上的发髻:“来,起来帮忙了!”

    扶苏躲着她的魔爪,抱怨道:“老师,你别把我头发弄坏了!”

    扶苏越大,越不如小时候好玩,不爱跟她撒娇了。

    怀瑾撇撇嘴,怪声道:“公子说的是,小女子再不敢了!”

    张良面具下的那双眼睛满是笑意,扶苏急的跳脚:“我不是那个意思!”

    可惜夏福和甘罗都不在这里,没有人帮着扶苏对付她。

    怀瑾吐了吐舌头,开始吩咐屋子里的人:扶苏去厨房拿火炉和铁架,韩念把火盆和褥子搬到廊下,蒙恬搬食材,思之在厨房串肉。

    一屋子人被她使唤得团团转,她自己就抱着手炉稳如泰山的坐着。

    不多时,廊下的竹席上支起一个火炉,火炉上一个铁架子。桌子上摆着各色各样被竹签串起来的生肉,厨房的佐料也悉数拿了出来。

    怀瑾拿了一串肉放在铁架子上,在上面放了油盐酱,不一会儿那串肉就开始散发香味了。

    扶苏看得新奇,也学着她的样子烤了一串,等吃到自己亲手烤的肉,小孩儿一脸满足:“老师老师,太好吃了!”

    怀瑾笑着看了他一眼,把自己烤好的几串肉递给了思之,思之低着头跪坐在一旁,是个老老实实的可怜相。

    照顾完思之,怀瑾坐回来,看见面前几串烤得焦黄的羊肉串。

    憋着快乐,她强迫自己不要去看张良,她知道自己看过去的眼神是什么样的,不能在别人面前穿了帮。

    “苏儿,多烤一会儿,吃了夹生的小心拉肚子!”怀瑾一把抢下扶苏正往嘴里塞的一串肉,扶苏不好意思的哦了一声,巴巴的看着火炉上的烤肉,不停的翻烤着,只盼快点熟透。

    蒙恬不需她多说,自己就能把自己照顾得很好。

    虽是坐在廊下,但两个大火炉烤着,身下又有厚实的褥子,倒也不觉得冷。

    看着院子里的白雪,怀瑾道:“此时应该喝点酒的。”

    说着小心翼翼的去看张良的眼色,自从温泉事件之后,某人就禁止她喝酒了。

    见她眼巴巴的看着自己,张良哑着嗓音对思之道:“去地窖里搬一坛酒过来。”

    “两坛!”怀瑾见思之奔过去,忙大喊了一句,然后心虚的低了头。

    张良瞟了她一眼,怀瑾托着腮叹了口气:“得!你这样子快赶上夏福了!”

    蒙恬笑了两声,揶揄道:“韩先生这样极好,省得你沉醉于美酒中,舍不得醒,公子日日见不到你人,又该跟我抱怨了。”

    怀瑾眯着眼睛看向扶苏:“你在背后说我坏话了?”

    扶苏缩了缩脖子,强自镇定道:“没有的事,只是老师那阵子日日醉酒,苏儿担心老师的身体,跟蒙恬叔叔说了一两句而已,真的就一两句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