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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记忆陡然间被打动,她的剑术是庆先生教的,当时觉得累老爱躲懒。跟庆先生学的最好的,是箭术,不过她已经很久没有挽弓了。

    出神了一下,她说:“当年在稷下学宫时有一位先生曾教导臣剑术。”

    嬴政点点头:“那一定是一位用剑很厉害的先生,他现在还在齐国?”

    怀瑾神色黯淡下来:“他已经死去。”

    嬴政见她忽然之间沉重,有些后悔问了这个问题,又立即扯开话题,让老猎帮她把殿中的几箱金子给她送到府上去。

    到了晚膳的时候,她识趣的便准备告退,嬴政挥挥手,她和蒙恬便退了出去。此时正值宫门守卫换班的时候,她和蒙恬走同一个方向,两人说说笑笑往外走,路上蒙恬忍不住夸起她刚刚的几招十分有大家风范。

    蒙恬做了好几年卫尉,外人眼中的他总是一脸严肃,端的十分威严,但在熟人面前,他说话总是一副小正太的模样。他刚刚看得很兴奋,但此时说话也是稍微压抑着,不过飞舞的眼神和露出的小虎牙已经暴露了他的内心。

    “马上到宫门口了,蒙大人,赶紧收!”怀瑾手握成拳举在胸前,蒙恬立即闭上嘴,收住笑,一副稳重的模样。

    怀瑾偷笑了一声,撇下蒙恬自个儿回去了。

    回到家中,过见院子里几箱金子,还有一匹高大的红马。前来送赏的宦官们挤在门口,夏福正在和他们打招呼。

    怀瑾一看到那匹马,震惊得有些讷讷说不出话来。

    “这是从西边国家来的天马,陛下说,送给中常侍大人当坐骑。”跟她说话的是小赵,他先前被怀瑾安排到阿大那里做事,据说勤快机灵,很讨人喜欢。

    怀瑾知道这是天马。天马,即是汗血宝马,整个秦国都只有两匹。

    汗血宝马能日行千里,整个秦国都只有两匹,可见珍贵,嬴政竟然将这匹马赐给了她。怀瑾觉得这宠,过于重了。

    宦官们离去,夏福看着院子里这些东西,不见特别欢喜,只是搓着手苦恼:“家里又没库房,这些钱可放在哪里呢?”

    “咳咳咳咳……”庄婆婆屋子里传来咳嗽声,怀瑾便道:“先收在柜子里吧,明儿给这匹马搭个马厩,我先进去看看婆婆。”

    作者有话要说:

    第115章 暗香来

    庄婆婆仿佛当初的庄老头一样,走路也走不了,只能日日躺在床上了。看见怀瑾进来,她招招手,在怀瑾手上摸了一把,道:“手这么凉……”

    怀瑾道:“刚从外面回来呢,婆婆今日怎么样了?”

    庄婆婆又是一阵咳嗽,半天说不出话来,怀瑾在她背后拍了拍,她顺了口气,才道:“好些了。”

    怀瑾道:“明日再请医师来一趟,给您看看。”

    庄婆婆摇头,说:“老了,请什么医师都不中用了,别请了咳咳咳咳咳。”

    真的是老了,眼睛都浑浊得不像样子,怀瑾陪着她躺在榻上歪了会儿,把婆婆哄睡着了才出去。

    晚饭刚做好,尉缭就来了,怀瑾立即让夏福加了双筷子,笑道:“你这大老远的,鼻子倒挺灵的。”

    尉缭解了披风坐下,看着院子里的马,笑道:“今儿陛下的赏赐,真是好大动静。”

    他的消息最是灵通,怀瑾微微笑着,衔了块肉放在尉缭碗里,口中道:“是太重了,回来一看到,有些惶恐。金银也就算了,那匹马才叫我有些不安。”

    尉缭道:“自杨端和那回之后,外面盛传,你是陛下养在殿上的美人。”

    怀瑾闷闷不乐,道:“难道女子就做不得官吗?秦律中有哪条律例说了?”

    尉缭默然,亦在想这个问题,女子为何就不能为官呢?想了一会儿,他提醒道:“陛下待你很是特殊,他是否想让你……”

    “早在第一次见到陛下的时候,我就对他言明过心迹。”怀瑾笃定:“陛下不会勉强我的。”

    嬴政是个是非分明的帝王,很少把私人喜恶带到朝堂上,唯一一次公然包庇,是对她。听说这些时间以来,偶尔也会有人弹劾她,但嬴政都视若无睹。

    她仍然是中常侍,大家都知道她是女子,却都识趣的不戳破。

    怀瑾心道,自那回攻赵,兵败回来后,嬴政鲜少让她再参与政事了。每日上午在内宫教导扶苏,下午去嬴政身后随身伺候,刚好错过了上朝的时候。

    说起来,她在秦国的身份,是十分尴尬。

    尤其是嬴政赐下汗血宝马之后,大家看她的眼神越发尊敬和好奇,但是大家默契的不再去她的住处打扰。犹记当初她刚升中常侍的时候,来拜访她的人简直踏破了门槛,而今却是清清静静,唯有邻居尉缭作伴。

    而嬴政的态度也让她摸不透,尉缭的提醒让她有些担忧。但嬴政对她的态度从无暧昧,只有适可而止的关怀和尊重。更多的时候他在怀瑾面前,有的是一个帝王的威严与宽容。隐约有些明白嬴政对她的这种态度,她暂时将一颗心放下了,外人再如何传,她都只是付之一笑。

    秦国开始下雪的时候,她想起了韩念带她去看的那片梅林,只是找了很多地方都没有找到。无意在宫中和阿大他们提了一嘴,众人便都知她在寻梅花了。

    于是家中日日有人来送梅花,她让夏福一一记下是哪些人送的,然后一一回礼,都是一些小官员——仅仅有过几面之缘并不相熟的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