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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既然知道了病因,那寻找办法的途径就变得很简单。

    若是要解决一个问题,最简单的方式是拔出根源的瘤子,如果想一劳永逸,视情况看解不解决提问者。艾尔海森行事有自己的一套准则,并且完全单向,一般不会听取旁人的意见。

    “不可以把她关起来,从此不见人哦。”纳西妲似乎察觉出了他晦暗眼神底下涌动的想法,她说,“所有的生灵都是自然的一环,需要汲取彼此的互动。”

    艾尔海森收回目光:“没有那样想。”

    虽然大脑确实下意识的反应是让它隔绝人群,最直接也最有效率的解法。但擅自切断她与外界的一切联系,未免过于傲慢与专横。

    “好的。”纳西妲善解人意地笑笑,“我也只是一个好心的提醒。”

    “至于怎么解决的话,我倒是有个想法。就像冰会融化在火中,暴雨会浇灭火灾,万物此消彼长,相克相生,所以只要让那些涌动如潮水一样的情绪冻结住就好了。”

    小海獭吃得很欢快,此刻也竖起了耳朵,认真听纳西妲讲述。

    朝着声音的方向拱了拱,虽然依旧看不见他们的样貌,但眼前仿佛有一根洁净的小小枝桠,而另一边是幽深的森林水潭。

    纯净的枝桠接着说:“而恰巧,她的身边就有这样能让那些情绪冻结的能量来源。”

    熟悉的感觉。

    艾尔海森面不改色地搓捻着衣角。

    学生时代导师们布置毫无意义的课业,现在那群贤者拜托他做麻烦事的时候,就会浮现这种不妙预感的直觉。

    大脑发出强烈的警报,告诫他最好现在就戴上降噪耳机,赶紧离开——

    但显然,现在已经来不及了。

    “——就是你呀,书记官先生。”

    纳西妲弯了弯眼睛,微笑着说。

    *

    对于自己给自己找了个麻烦这件事,艾尔海森不想评价。

    一切的起因,追根溯源是睡眠质量下降的病急乱投医,他决定今后必然要更为精准地控制工作的时长,杜绝此类意外的二次发生。

    而罪魁祸首还一无所知地扯着他的披风,正无忧无虑地玩耍。

    纳西妲的建议是可以多出门走走,逐渐适应这个世界。在能够完全融入之前,最好的保险栓就是艾尔海森那万年不会波动的情绪。

    简而言之就是,多出去带她遛弯。

    新事物的出现总不意味着坏事。譬如,他现在有更为充分的理由翘班了。

    毕竟这可是来自神明的授意。

    禅那园,沉思的静庭,是善思之人所蒙许的乐园。

    这里很安静,人群也不会太过嘈杂,适合散心。日暮给种植的花卉洒上静谧的色调。

    鸟雀叽叽喳喳地叫着,十星暮听见它们热情的打招呼,仰起脑袋张望——

    随即是伸长的脖子被什么东西勾住,然后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动不了了。

    艾尔海森忽然感到肩膀一轻。

    他顿住,回头望去。

    水蓝色的小海獭可怜兮兮地被褐色的树枝勾在了半空。它的皮毛过于茂密,在这时却变为一种恼人的负担,很轻易便被树枝拦住。

    小短腿悬着,因为惯性一荡一荡。相当害怕自己会掉,一长条身子又紧绷着一动也不敢动。

    十星暮看不见艾尔海森,只能凭借情绪的感知他在附近,凄凄惨惨地叫了一声。

    真是自然的奇迹。艾尔海森心想,多稀奇啊,树上长海獭。

    他突然有些可惜没有带留影机。

    短暂地欣赏片刻,艾尔海森悠闲地踱步过去,脚底踩着几片枯叶,细细簌簌地响着。这响动被十星暮听去,它便乖乖地不叫了。

    禅那园的树要比别处茂密一些,丛生的绿影浓郁。艾尔海森观望着四周,台阶旁似乎闪过一个快速移动的黑影。

    他伸长胳膊,拨开绿叶的枝条,将被卡住的十星暮取下来,动作格外神似农夫摘果。

    十星暮被那么一挂,身上沾了些叶子,分散在绒毛之间。艾尔海森低头,很有耐心地挨个把它们取出来。这种毫无意义的机械性动作可以很好地放松大脑。

    “艾尔海森?”

    提纳里正与珐露珊同行,在前往禅那园室内的环形廊道上准确地认出了草丛中的人影,他停下脚步,注意到十星暮满身树叶的模样,笑了笑。

    “这是又去哪里玩了?”

    “大概是已经不满足陆地上的光景了,想学习鸟儿在树上筑巢。”艾尔海森挑挑拣拣,把十星暮身上的叶子扔了大半,剩下的它在艾尔海森怀里抖了抖毛,便掉了下去。

    “你们在这儿干什么?”

    珐露珊和提纳里,不常见的组合。关于柯莱?

    艾尔海森抬头,果不其然在附近看见了她。

    “啊……”提纳里的脸上浮现有些纠结的神情,不过犹豫一会,他还是坦白道,“是我一位已故后辈的作品,拟态螃蟹的机械生命。”

    “最近几天它的状态不怎么好。虽然我学习过素论派的知识,但对它的具体情况一筹莫展,所以拜托了珐露珊前辈来帮忙看看。”

    “说起来,艾尔海森,你肩膀上的这个,就是大名鼎鼎的‘拟海獭类机械生命’吧?”

    教令院的传闻显然也飘进了这位前辈的耳中。珐露珊目不转睛地观察着十星暮,而后迟疑着说:“但怎么看……它都不太像机械生命吧?外观与我所知的构造差距甚远。”